齐天阙-第35章 萍踪初现
fushu
1 月前

扬州常德镇。 六月的扬州,浸润在缠绵的烟雨里。 运河的水汽与街巷间的早茶香气氤氲交融,织成一张朦胧而温软的网。 姜青麟牵着一匹温顺的瘦驴,缓步走在常德镇渐渐喧嚣起来的早市中。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旁琳琅满目的货摊:热气腾腾的蟹黄汤包、精巧细致的竹编玩意儿、色彩鲜亮的苏绣团扇、还有操着各异口音的商贩叫卖声。 这份市井的鲜活与喧闹,对他而言,是刻意寻求的“解药”。 距离临江府的血火已过去月余。 陈兄的英魂终在临江孤山安息,徐国公的虎符与那封染血的密信,也早由缥缈阁最隐秘的渠道送入京城。 肩上沉甸甸的担子暂且卸下,他终于能喘口气,做一回纯粹的“看客”。 那杆三百斤的玄金重枪,行至桂州边界时,便托付给了沿途的缥缈阁分阁原样奉还——利器虽好,徒增行路之累。 此刻的他,只想隐去“林青江”或“姜青麟”,融进这扬州的烟雨水色,赴一场期待已久的江湖盛会。 人流如织,姜青麟这一身打扮着实引人注目:素白长衫纤尘不染,背后负一柄古朴长剑,腰间斜插一支翠玉短笛。 可惜脸上覆着一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,生生掩去了那份出尘之气,引得路人目光先是被那身素净装束和挺拔身姿吸引,待看清面具下平凡无奇的面容时,又都化作一声无趣的叹息。 姜青麟浑不在意那些目光,自顾自地东瞧瞧西看看,逛得颇有兴味。正此时,一个低头疾走的乞儿“哎哟”一声撞进了他怀里。 “对不住,对不住!这位公子爷,小的不长眼,冲撞您了!”那乞儿声音清脆,带着股刻意压低的惶恐,连连作揖道歉,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。 就在这看似寻常的碰撞瞬间,姜青麟敏锐地感觉到几处非穴位的位置被一股极其微弱、刁钻的真气轻轻拂过,动作微微一滞。 不等他完全反应过来,那乞儿已泥鳅般钻入人群,眨眼不见了踪影。 姜青麟微微一怔,随即失笑:“好刁钻的手法!”他伸手一探胸前内袋,果然,叶倩所赠的玉佩和随身的储物匣不翼而飞。 唯有紧贴胸口、藏在衣内的那枚护心符尚在。 连挂在腰间的钱袋也一并消失无踪。 “呵,有趣。竟偷到我头上来了。”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,身形一晃,已如轻烟般缀上了那乞儿飘忽的背影。 只见那乞儿在人群中穿梭如鱼,灵动异常,转眼间又“顺”了一个锦衣华服公子哥腰间的玉佩。 这次却被公子哥身旁眼尖的护卫发觉,一声暴喝:“小贼休走!”几名护卫如狼似虎扑上。 乞儿却不慌不忙,身形滴溜溜一转,指尖银光微闪,几声闷哼响起,扑在最前的护卫竟软绵绵倒了下去。 她趁机脚尖一点,如燕雀般掠上屋檐,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鳞次栉比的房舍间。 “咦?”姜青麟在后方看得真切,心中讶异更甚,“这身法…飘忽诡谲,绝非寻常江湖路数。这小乞儿,来头怕是不小。”他不再藏拙,体内真气流转,循着那丝微弱的气息疾追而去。 追着那抹灵动的灰影,姜青麟渐渐远离喧嚣集市,踏入一片破败荒凉的街区。 低矮的土屋歪斜欲倒,茅草屋檐破洞处处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霉烂、污物和疾病气息的浓重酸臭。 姜青麟不由得皱了皱鼻:“常德镇的贫民窟么…” 他跟着乞儿来到一处塌了半面墙的破败院落外,身形轻飘飘跃上尚算完好的屋顶,向下望去。 只见那乞儿正叉着腰,像个威风凛凛的小将军,对着一个比她高半头、试图藏起几枚铜板的半大孩子“训话”: “猴崽子!耳朵长茧子了是吧?说了多少遍!咱们这叫‘取不义之财,济贫弱之困’!要均分!懂不懂什么叫均分?再敢藏私,小心本姑娘把你那份也充公!”她声音清脆响亮,带着不容置疑的“权威”。 被她护在身后的,是一群面黄肌瘦、衣衫褴褛的孤儿和病弱乞丐,正眼巴巴地看着她将偷来的银钱和食物一一分发。 姜青麟在屋顶看得哭笑不得,摇头自语:“好嘛,我姜某人倒成了‘不义之财’的大款了…”话音未落,院外陡然传来一阵喧哗和粗暴的踹门声! “砰!”本就摇摇欲坠的院门被一脚踹飞。 黑压压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涌了进来,瞬间将院中众人团团围住。 为首的,正是刚才被偷了玉佩的锦衣公子哥,他身边一个侍卫手里还揪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乞丐,那乞丐的手正哆哆嗦嗦地指向院内。 “麻烦了。”姜青麟眉头一蹙。 乞儿反应极快,立刻将病弱的同伴护在身后,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闯入者,像只炸毛的小猫。 锦衣公子哥排众而出,脸上满是得意和狠戾,指着乞儿骂道:“好个不知死活的贱骨头!偷了本公子的玉佩,还敢打伤我的人?今天不扒了你这身贼皮,打断你的狗腿,本公子就不姓王!给我打!连这些臭要饭的一起打!打死算我的!” 侍卫们狞笑着就要上前。 “慢着!”乞儿脆喝一声,毫无惧色地迎上公子哥的目光,“玉佩是我拿的,人也是我打的!跟他们没关系!你放他们走,我随你处置!如何?”她挺直了瘦小的脊背,试图谈判。 “呸!”王公子啐了一口,满脸鄙夷,“一群烂泥里的臭虫!打死就打死了,还想跟本公子谈条件?给我上!往死里打!” 眼看侍卫的拳脚就要落下,乞儿眼中厉色一闪,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,数点寒星无声无息地射向冲在最前的几名侍卫。 那几人应声而倒,抱着腿脚哀嚎起来。 “哼!雕虫小技!”侍卫群中,一个身材魁梧、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大汉冷哼一声,猛地踏前一步。 他竟不闪不避,任由几枚银针射在身上! 只听“叮叮”几声脆响,银针如同撞上精铁,纷纷弹落在地。 大汉周身真气鼓荡,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,如同披上了一层铁甲。 “横练功夫!筑基后期!”乞儿脸色微变,认出这硬功路数。 那大汉狞笑一声,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恶风,直抓向乞儿面门! 眼看就要得手,一股森然刺骨的寒意骤然降临! 大汉心头警兆狂鸣,想也不想猛地缩手暴退! “嗤——!” 一柄古朴长剑,剑身犹自嗡鸣,稳稳地插在他刚才所站之处!剑刃没入地面半尺,碎石飞溅。若是他退得稍慢半分,此刻已被穿胸而过! “什么人?!”大汉惊怒交加,厉声喝问。 一道白影如落叶般飘然落下,恰好挡在乞儿与那大汉之间。 姜青麟随手拔起地上的长剑,动作随意得像捡起一根树枝,语气平淡无波:“一个路过的游侠罢了。” 大汉怒目圆睁,正要发作,王公子却不耐烦地推开他,上下打量着姜青麟,语气倨傲:“哪来的野小子,敢管本公子的闲事?这小贱人偷了我的家传玉佩,还打伤我的人!识相的赶紧滚开,本公子只找她算账,饶你一命!否则,让你吃不了兜着走!” 姜青麟恍若未闻,转过身,目光落在身后的乞儿身上。 只见她脸上手上沾满煤灰黑泥,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,破衣烂衫缀满补丁,赤着一双沾满污垢的小脚。 唯独那双眼睛,漆黑灵动,此刻正骨碌碌地转着,带着七分警惕、三分好奇地打量着他。 姜青麟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把玉佩还给人家吧。”他指了指那些瑟瑟发抖的乞丐,“我保你们平安。” 乞儿眼珠飞快一转,没有丝毫犹豫,立刻从怀里掏出那枚温润的玉佩,递到姜青麟手里。 姜青麟接过,随手一抛,玉佩划过一道弧线,精准地落在王公子脚前。 王公子看也不看地上的玉佩,反而盯着姜青麟,狞笑道:“哼!还了东西就想完事?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!今天不把这小贱人打得跪地求饶,再把这些臭乞丐的窝给拆了,本公子的面子往哪搁?!” 姜青麟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,如同寒潭深水,静静地看着王公子,片刻后才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:“王公子是吧?看你气息虚浮,尚未筑基吧?”他顿了顿,看到对方脸色微变,继续道:“放他们一马,我赔你一颗上品筑基丹。如何?”此言一出,不仅王公子和他身后的横练大汉脸色一变,连姜青麟身后的乞儿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。 王公子心脏狂跳,上品筑基丹! 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! 他强压下激动,故作镇定地扫了一眼院中乞丐:“哼!这么多人,一颗就想打发本公子?” 姜青麟面无表情,语气依旧平淡:“这里一共八个人。一颗上品筑基丹,再加八块下品灵石。够不够?” 王公子呼吸一窒,八块灵石! 这价值远超他那玉佩百倍! 贪婪瞬间压倒了怒火。 他瞥见姜青麟那越来越冷的眼神,心头莫名一寒,色厉内荏地哼道:“哼!算你们这群贱骨头走运!今天本公子心情好,就依你之言!东西呢?拿来!下次再让本公子在这常德镇见到你们这群臭虫,见一次打一次!” 姜青麟闻言,却没有立刻动作,而是转过身,再次看向那个小乞儿。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平静地伸出手,摊开手掌,掌心向上,递到乞儿面前。 乞儿眨巴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,一脸无辜又茫然地看着他,仿佛完全不明白这个刚刚帮了自己大忙的白衣人想要什么。 姜青麟看着她那副刻意装出来的懵懂模样,额角仿佛有根筋跳了跳,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,终于忍不住,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没好气的意味,清晰地说道:“储物匣!” “啊呀!”乞儿像是才恍然大悟,猛地一拍自己那脏兮兮的脑门,吐了吐小巧的舌头,露出一个“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”的狡黠笑容。 她这才慢吞吞地将匣子放在了姜青麟摊开的手掌上。 姜青麟拿到储物匣,指尖在匣面飞快一拂,确认完好无损。 随即,他看也不看旁边正伸长了脖子、一脸贪婪急切的王公子,手指在匣口玄妙地一划。 微光连闪! 一个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精致玉盒,以及八块灵气氤氲的下品灵石,瞬间从匣中浮现,稳稳地飘浮到王公子面前。 王公子早已按捺不住,几乎是扑上去一把将玉盒和灵石捞在怀里。 他迫不及待地掀开玉盒一条缝,一股浓郁精纯、令人精神一振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。 他贪婪地猛吸一口,脸上瞬间被狂喜和贪婪占据——是上品筑基丹无疑! 价值连城! “哼!算你们识相!”王公子将玉盒和灵石死死攥住,仿佛怕人抢走,恶狠狠地瞪了院中众人一眼,尤其是那个让他吃了瘪的小乞儿和深不可测的白衣人,色厉内荏地撂下狠话:“走!”侍卫们连忙簇拥着他,如同潮水般狼狈地退出了破败的院落。 那横练大汉最后深深看了姜青麟一眼,目光复杂,也默然转身离去。 “呸!狗仗人势的东西!”乞儿冲着王公子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,小脸气得通红。 院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,只剩下病弱乞丐们压抑的咳嗽和劫后余生的啜泣声。 姜青麟环顾这群衣不蔽体、面有菜色的可怜人,轻轻叹了口气。 他再次打开储物匣,从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,看也不看里面有多少,直接抛给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瑟瑟发抖、满脸惊恐的老乞丐。 钱袋口松开,白花花的银锭和碎银滚落出来,在昏暗的破院里闪着令人心安的微光,足够这些人生计一段时日。 他这才转向那个兀自气鼓鼓的小乞儿,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:“身手不错,心思也够活络。不过,‘取财济贫’也得看准了对象再下手。有些人,能不惹尽量别惹,省得给自己和你想护着的人招来大麻烦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在她刚才藏储物匣的位置扫过,“下次出手前,最好先掂量掂量,手脚也得更干净、利落些。” 乞儿完全愣住了。 她预想中的斥责、盘问一样都没来。 这人不仅帮她解了围,虽然方式让她有点憋屈,还给了那些可怜人银子,最后这番话...听起来倒像是...经验之谈? 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姜青麟那张平凡的面具脸上滴溜溜地转着,从愤怒到疑惑,再到浓浓的好奇。 这人行事古怪,武功高得吓人,出手又大方得离谱,筑基丹和灵石啊! ,他到底是谁? 图什么? 姜青麟说完,也不等她回应,利落地收起储物匣,转身便走。 白衫飘动,几步便消失在破败的院门外,只留下满院惊愕的乞丐和那个兀自发呆、眼神亮得惊人的小乞儿。 院内众人望着他消失的方向,一时间寂静无声,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喘息和低低的感激啜泣。 那小乞儿脸上的气恼早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好奇、玩味和一丝狡黠的复杂神情。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破衣服内里一个特别缝制的小暗袋,指尖触到一块温润微凉的硬物——正是叶倩送给姜青麟的那块玉佩! 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狡黠又得意的弧度。 ‘哼,怪人,想拿回储物匣就打发我?本姑娘的‘工钱’可还没结清呢!’她心里嘀咕着,大眼睛里闪着猫儿般的光彩。 刚才还匣子时,她故意只还了匣子,这块看着就价值不菲、还带着奇异冷香的玉佩,她可是“不小心”给“漏”下了。 留下它,就不信这冷面怪人不回来找! 她仿佛已经看到对方气急败坏又不得不找上门的有趣模样。 姜青麟走出贫民窟,汇入主街的人流,牵着毛驴刚走出百来步,习惯性地伸手入怀,想确认一下贴身之物。 储物匣在,护心符也在...但指尖却没有触到那块熟悉的温润。 他脚步猛地一顿! “糟了!”姜青麟脸色微变。 叶倩的玉佩! 刚才那小乞儿只还了储物匣,玉佩并未一并归还! 那玉佩的宁神之效。 他当时注意力都在应付王公子和取酬劳上,竟疏忽了此物! 几乎没有犹豫,姜青麟立刻调转方向,身形如风般再次朝那破败的小院掠去。那玉佩对他而言意义非凡,绝不能丢! 破院内,乞儿正得意地掂量着刚到手的银子,盘算着给大伙儿买些什么吃食和药品,眼角余光瞥见那道去而复返的白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院门口时,非但没有惊讶,反而露出一副“果然如此”的了然笑容,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。 “哎呀呀,这位大侠,怎地又回来啦?莫不是舍不得我们这些‘臭要饭的’?”她笑嘻嘻地迎上前,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。 姜青麟没理会她的调侃,目光锐利地锁定在她身上,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:“玉佩。还我。”他直接点明,省去了无谓的客套。 乞儿眨眨眼,一脸无辜:“玉佩?什么玉佩呀?小女子方才可是只‘借’了您的匣子,这不都完璧归赵了嘛?您再仔细找找?”她摊开脏兮兮的小手,表示自己空空如也。 姜青麟看着她那副故作天真的模样,额角那根筋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。 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情绪,耐着性子道: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。那玉佩对我很重要,莫要玩笑。” “哦~~~”乞儿拖长了调子,做恍然大悟状,小手一拍脑门,“您说的是那块雕工精致、玉质温润、还带着点淡淡女儿香气的玉佩呀?”她狡黠地一笑,凑近一步,压低声音,带着点小得意,“东西嘛…确实在小女子这儿。不过嘛…”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,大眼睛滴溜溜转着,上下打量着姜青麟,仿佛在评估着什么,然后才笑嘻嘻地开口,声音清脆悦耳:“不过,大侠您看,您刚才又是替小女子解围,又是替大伙儿解囊,恩情比天高,比海深!小女子我身无长物,无以为报,心里实在过意不去。不如这样——”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,看着姜青麟微蹙的眉头,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,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俏皮:“您请我吃顿饭!就在这常德镇最好的酒楼!只要让我吃饱喝足,心情舒畅了,这块玉佩嘛…自然就物归原主啦!如何?这笔买卖,您不吃亏吧?” 姜青麟看着眼前这张被煤灰糊得看不清样貌、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、此刻正闪烁着狡黠光芒的小脸,听着她这番歪理邪说,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。 拿他自己的东西,反过来要挟他请客? 这小乞儿的脸皮之厚、心思之活络,当真是生平仅见。 他沉默了片刻,目光扫过她身后那些依旧带着惶恐和期待的可怜人,又落回她那满是期待和“你奈我何”神情的脸上。 最终,他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,仿佛认命般,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: “带路。” “好嘞!”乞儿欢呼一声,雀跃地蹦跳起来,脏兮兮的小手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,毫不客气地就要去拉姜青麟的衣袖,“我知道一家‘醉仙楼’,那酱肘子可是一绝!走走走!” 姜青麟不动声色地避开她沾满污垢的手,看着她在前面蹦蹦跳跳、仿佛打了胜仗般的背影,再感受着怀中储物匣和缺失玉佩的位置,心中五味杂陈。 这常德镇之行,怕是要比他预想的…有趣得多了。 他牵起在一旁安静吃草的小毛驴,迈步跟上了那个兴高采烈、仿佛要去赴宴而非讨饭的小小身影,朝着未知的“醉仙楼”方向走去。 破败的院落里,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、继而露出由衷笑容的乞丐。